常人的奇特由优秀铸成。
我的奇特之处在于不得不忍受自己的无能。
但愿,即便是这样的奇特,也能在世界留下价值。
我被角王母子关了三天。
期间,鬼蝉夫人不止一次与我商谈保密协议。
意图向我提供物质好处,作为交换代价我则放弃指控母子二人,协助他们隐瞒绑架罪行。
想必,直到双方达成共识,她都不愿让我走出这间地牢,带着满肚子牢骚向她们的老大七千刀打小报告。
毕竟随便对灾厄之家的继承人出手,是严重背叛行为,即便战士之家的长老也无法幸免。
对我没有实际坏处,所以答应他们的请求也不是不可以。
不过,单纯企图侮辱我的角王也就算了,他的过错可以赖到男性本能之上。鬼蝉这女人的错误可没那么容易解决,她竟敢在我面前出言侮辱母亲跟姨母。
两个我亲近的女人。
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。
哪怕弄脏自己,也想维护的两个女人。
所以我没可能轻易原谅她,反之在千方百计的与其对着干,让协议无法达成,给鬼蝉添麻烦。
但是,客观来说,鬼蝉母子对我还不错。
谈不上虐待,甚至不太像监禁。
三天中的第一天跟第二天,我都被好吃好喝招待着。
除去不允许踏出这监牢、跟不允许试图联络熟人以外,他们对我的私生活撒手不管,这房间中就连监控摄像头也没找出一个。
所以被关押期间,我有了大把闲暇时间,能与荧幕中的美人妖精独处,这倒也是幸运之事,唔呋呋。
现在我已经能熟练运用摄像机进行自拍,看着那娇媚却又清纯的妖精做出各种表情,心境就变得格外清爽晴朗,连被监禁禁足的事实都被逐渐忘记。
高阳离解也是美的崇拜者。
啊啊!毕竟美丽这种感觉本身就拥有一种能量!
说起来,最近几年经常听到对做出错事美人的口诛笔伐,从而引申出了「外表美丽毫无意义,心灵的美才是真的美。」这种蠢话。
所谓正义,无时无刻都在向社会的平均值倾斜。
世界对美人严苛,对凡人宽容。
外表美丽,从出生开始就立于人上之人只要活着便会遭到嫉妒,做了错事,把龌龊的本能表露出来便会立刻遭到讨伐,毕竟有无数人都捂着嘴巴、忍着更为恶劣的笑容,等待他们犯下过错。
美丽终究只是美丽,外表美丽是艺术的一种,美丽之人只要活着便能让这世界变得光彩亮丽,哪怕静止不动的坐在一边、也存在价值。
比方说那屏幕里的金发妖精,便是一件极佳的艺术品吧。
用自己满足着自己,想着以上这些乱七八糟的。这样一来,即便是漫长的「自由」,也没让我觉得无聊。
结果到第三天,整整一个白天角王跟鬼蝉都没有来。
也不知他俩是已经把我忘记,抑或有什么大事脱不开身。
嗯,或许该是如此。
想来,距我音讯全无已过三天,绯枫林中自当乱成一团。别人不说,跟我关系最近的黄坂妖就肯定不会轻易罢休。
那矮子的身体能力是怪物级别,而她的思维回路也异乎寻常。
这也就导致黄坂妖激动起来会变成个一等一的大麻烦,要举例的话,就是哥斯拉或者金刚。让她肆意撒泼胡闹的话,到最后不知会变成怎样的混乱场面。
唔呋呋,有点想看啊?
带着恶趣味,我振臂呼喊,在这幽深的地方向外界展现自己的存在,不过这显然没什么意义。
就跟与角王对话一样没意义,那个人的存在感如空气般缥缈虚幻,绝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,反倒是在批判他的无价值。
不过,往往正是这样没意义的事,做起来反倒能消除自己的不安。
想着「自己在做事,自己是在努力改变。」如此一来就不必背负名为懒惰的无能。
但潜意识中却也清楚,自己在做的事无法造成任何改变,就又无需对未知的未来担惊受怕。
跟角王进行对话,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的自我欺瞒。
唔呋呋,不过呐,即便被关着,没什么事好做,却也不代表事况会静止不动。
哪怕我什么都不知道,没有尽到主人公的本分,没有作为一个目击者记述整个事件,也不代表故事就不会发生。
总而言之,说得简单一些——就在这样的困境中,对我而言有特殊意义的「他」登场了。
摄像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,我今天还没吃过东西,肚子饿得咕咕响。
这时那上锁的、唯一与外界连通的门呲呀一声打开。
走进来的男人十七八岁,他比我要高上不少,身形看上去挺瘦却十分结实。头发长长,不过打点的干净整齐,再加上他的脸型偏瘦,是比较适合长发的类型,看起来很是舒心。要说形象的话,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黄与蓝两色——明快开朗的黄、以及压抑忧郁的蓝,同时在这男人身上共存着。若以动物打比方,他像个学会了狐狸习性的牧羊犬,忠厚的同时却又拥有狡诈的特性。
他穿着长风衣,双手插在口袋里,闲庭信步似的在我的关押地登场。
一看见我,男人就乐了出来。
那种表情实在是发自内心的喜悦,光是看着,旁人便会跟他一起觉得快乐。
「呀,呀,你果然在这里。」
以此为开场白。
男人吐字速度很快,在他口中不少单字都连在一起,标点符号又被赋予了过长的停顿时间。
往往是在那句号时歇上好几秒,紧接着的长句被一口气讲个干净。
光是这说话方式,便让人觉得粘稠、而又惊心动魄。
「绯枫林中乱套了呢,这样的混乱,就连七千刀大人都收拾不了。咦,你问我么,哈哈,我只是个无需记住的小人物罢了,光是让你这样的高贵之人对我开口,就脏了你的嘴巴,有损你的身份,你的价值也会随之变低。把我当做石头也好,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就行,这样对待我吧……嗯,也是,说自己是野草也太不自量力了,因为野草也是有机物嘛。」
伴随着开朗的「哈哈」笑声,他说着奇妙的话。
这个混蛋。
自我贬低也是一种宣扬自己存在的方式。
「胡说八道,身为人类就像个人类一样报出名字。你或许有你的主张吧,不过我也有我的,我不跟来路不明的人打交道。」
「啊啊啊……居然关心我这种人的人性,萨娜大人真是好人啊。」
啊?
没关心过哦。
只不过被一个知道自己名字的人隐藏名字,我会不爽。
「我叫月下梦。」
如此,他终于说了。
贬低自己时长篇大论,真要自我介绍却只选择最简单的语句。
「战士之家的学生。」
学生么。
也就是说,还未成为战斗专家的战士之卵。
放着不管的话,会变成怪物的小怪物。
终有一天会成为黄坂妖那种人物的危险品。
像这样的人物,已经注定会与众不同,成为社会标准之外的存在。
连我都知道的事,他不可能不知道,既然如此又怎会自卑,将自己的存在与无机物相比较呢。
在这意外的场景里。
在别人被监禁的地方。
他,名叫月下梦的男人却没显得多着急。
那人好奇的这儿看看,那儿看看,对随处可见的破玩意表现出寻常之上的好奇心。
老实讲,刚刚见他第一面我就觉得了,这个人非常讨厌。
坦白来说,我很少主动去讨厌什么人,哪怕是芭开宴那个恶劣的女人,我也只觉得她不好应付,是我搞不定的对象。
救世主跟自我救赎者,就是这样水与油的关系。
但月下梦不是油,他仿佛是生石灰。
我的语气不由得带上责备。
「喂,月下梦,你是来找我出去的吧。」
「究竟是,还是不是呢。老实说放你出去也可以,把你继续关在这里也不是不行,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嘛。鬼蝉大人的作风跟七千刀大人不同,但她们的目的一样,哪怕失去自由,萨娜大人也不想失去生命吧。」
他「哈哈」这样开心的笑着。
「把萨娜大人监禁起来,可真是个好主意啊。」
「别开玩笑,别兜圈子。月下梦,根据你的潜台词,绯枫林中发生了超乎我想象的大事,你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,也别妄图随意应付我,把知道的赶紧说出来。」
月下梦笑吟吟的眯起眼睛。
确实在笑,但那表情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寒。
「萨娜大人,你啊,该不会觉得自己是那种人吧。」
「我?」
「那种能把万物掌控在手中,高高在上,像神明一样的人,像陈旧之王一样的人,能够拯救世间万物救世主一样的人。如果萨娜大人没有这种想法,也还好啦!但倘若真是这样,那就只能将你称为傲慢者了。」
对自己的恶评,我听过不少。
高阳离解这四个字,在盘海市,至今还是不受欢迎的。
但我的忍耐力算好,至今也未曾因为自己遭到嘲笑而愤怒。
「哎呀,真是好笑,萨娜大人你,没有超乎必要的责任感,没有与美德类似的正义感,要说究竟把什么看的比较重,也只有自己身边那么几个人吧。你这种人跟寻常一般人也没什么不同不是么,不如说呀,一般人还被社会规则束缚,不敢把阴暗面表现出来,萨娜大人却完全没这个限制,随心所欲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。」
……
自命不凡,确实是我的生活方式。
小时候被誉为家族的神童,过早建立了强烈的自尊心。
「没有被你批评的道理,成为姨母的孩子之后……」
他完全没听我说话,不在乎我辩解了什么,只是开心的哈哈笑着继续自己的话题。
「说到底啊,就算把外面发生的事报告给萨娜大人,你也什么都做不到不是么。傲慢也得有傲慢的本钱呢,我告诉你七千刀大人被四大长老背叛,你就能解决这件事么?」
「……」
「我告诉你住在别墅区的大部分受邀者都已经惨死,你就能把战斗专家全部搞定么?」
「……」
「还是说我告诉你,最强战斗专家黄坂妖大人也成了七千刀大人的敌人,你就能改变现状呢?」
「喂……」
不会吧。
在我被困的这三天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「萨娜大人,认清自己的界限是很重要的,你能继续呆在这里吧,等待外面的仗打完,成为胜利者的一方到这儿来邀请你出去,不就皆大欢喜么。盘海市的公主没有受伤,战士之家经过一次蜕变变得更强——这就是本次事件的结局哦。」
我耐着性子。
从饶舌又讨人厌的月下梦口中,总算套出了这三天的实情。
这一次恶劣事件,引爆的原因似乎是七千刀的脆弱。
那个女人上台没多少时间,立足不牢固,自己也没多少亲信。
再加上战士之家的族长是由师傅传给徒弟,没有一脉相承的血源关系,也就让七千刀那女人的根更加不稳当。
这种不安定状态中,本该全力维护家主的四长老,也积压起了对七千刀强硬作风的不满。
水长老角王;
木长老鬼蝉;
火长老东踪;
铁长老金聚。
结果,他们制定的计划,就在三天前那次校园观光中实施了。
战士之家的成员分两大类,驻扎在盘海市的专家们、以及留在本部绯枫林的专家。
其中的区别,大概是正式兵团跟预备兵团的感觉。
前者由七千刀本人号令,而后者则由负责后勤的四位长老统率。
所以,现今在绯枫林中似乎并不存在七千刀的兵,哪怕算上在这儿的月下梦,也仅有三人。
剩下的教官,以及还在学习中的预备队,在那次参观活动中发起袭击。
来自盘海市,参与本次活动的大人物们大多死的稀巴烂。
七千刀等人勉强逃脱,目前似乎姑且还算活着。
另一个让我意外的消息,则是黄坂妖,她在这次争端中,完全站在七千刀的对立面。
成为四长老下属的不光黄坂妖一人,还有她的兄弟姐妹。
长男黄坂字,长女黄坂妖,次男黄坂社,次女黄坂仙。
黄坂妖的想法,我无从知晓。她与七千刀对立是有什么原因也好,没什么原因只是迫不得已也好,这都不是目前应当考虑的。
比起这种私事,我不得不站在灾厄之家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。
「月下梦,高阳十造还活着么。」
「活着活着,高阳十造大人早就跑了,比羊舌雀反大人还要早。像他们这种万能的真正大人物,怎么可能听不见风吹草动……说是这么说啦!他们不会淌浑水,四长老也不想让他们随意表态,所以早就把自己的计划通知给这两人,让他们趁早离开。至于你,萨娜大人,你跟七千刀大人走的太近,四长老既不敢伤你,又不敢把你放在危险环境中,所以才把你关在这里。」
……
怪不得,犬丫头那天对我说了意味深长的话。
她早就知道绯枫林要出事,所以没把羊舌竹薪带来,孤身赴宴,结束后风驰电掣的离开。
哎呀,真酷。
而三天前早上,高阳十造干脆连早餐都没去吃,那个色老头大概在我被角王纠缠时就已经逃之夭夭了。
「萨娜大人,你已经知道事情的全貌了,乖乖呆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哦。」
「少废话,说清楚点,活着的还有谁。」
「七千刀大人、还有她的两个跟班。还有歌手圆心濡大人跟经纪人。」
五个人么。
加上月下梦这个混蛋,还有我,以及不知躲到哪去的花香就是八个人。
对方,像角王跟鬼蝉那么强悍的人,有四个,再加上恐怖的黄坂妖。
不……再怎么说黄坂妖也不会跟我为敌吧。
但也不该如此乐观,真要与她作对的话,黄坂妖虽然不至于伤害我,但也很难说她愿意保护我。
那丫头会跟我到现在,是七千刀埋下的保险,为我找来的最佳保护伞。
而现在,背叛七千刀的她自然失去了制约,与我之间的联系就只剩下这两个月以来建立的关系。
……
我在盘海市中建立的自信,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黄坂妖的强悍。
坚信着只要有她保护我,便不会受伤,也没人能威慑到我的人身安全。
所以突然丧失了黄坂妖的保护,心灵便到处都是空隙,处于不设防又没有安全感的状态。
我太依赖黄坂妖了,畜生。
喂,这该不会是高阳离解至今为止最大的危机吧。
难不成真像月下梦说的一样,在这儿呆到战斗结束,最终听着七千刀跟圆心濡的死讯回归盘海,接受新生的战士培训之家么?
不知是不是我把迷惘的表情显露出来,那月下梦嗤嗤笑着。
「萨娜大人,为何这么烦恼。无论七千刀大人掌权,还是四长老中的某一位掌权,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吧。难不成是七千刀大人好控制,所以才舍不得这百年难遇的优质棋子么?」
诚如他所言。
现在的情况,我倒像四长老一方也没什么问题。
这么一看,鬼蝉三天前的做法就变得合情合理了,现在战士之家的二把手是角王,若推翻七千刀之后由那家伙座上族长之位,与灾厄之女结合的话,这一王一家就会拧成前所未有的庞大势力。
可是。
「萨娜大人,看来你确实高高在上的看着一切,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大事,自己都能随手搞定。嗯,这是了不起的自信心,不过或许也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傲慢。萨娜大人,我觉得,认清自己的界限是很重要的,承认自己有无机物的特质是非常重要的,这样一来就能封闭感官,不看不说不想,哪怕事况变得再糟也不会因此失落。」
——认定自己什么都做不到,就没什么负担。
——承认自己的无能,便不需要努力。
月下梦一而再三的强调。
我总算知道,自己为何讨厌他了。
对我而言,这世上有太多需要拯救之物,令高洁的我不得不付出爱情之物,所以我的每一个细胞都非常宝贵,我因珍惜世界所以珍惜自己。
对他而言,这世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,即便有想法却本能觉得自己不够格,所以他的时间可以大把消耗,正因他对世界漠不关心所以连自己的存在都失去了意义。
盲目的自信与盲目的自卑。
这是我跟月下梦决定性的差异。
不过,他说的没有错,认清自己的极限无疑是需要的,不去挑战过难的事,才能保证自己的存活率。
拥有再强的力量,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死掉也就毫无意义。
不过。
「月下梦,你肯定是不知道吧。」
「那是当然,这世上大部分事我都不知道,哪怕偶然知道,我也会努力忘掉。这世上有崇尚高雅的人,有崇尚美丽的人,有崇尚智能的人,我则崇尚无知。」
「认可自己的无知就不用背任何责任。」
「那也强过拼命显示自己的全知全能,抢过别人的工作,结果把事情搞砸。」
「不过是把原本该自己拦下的责任推给别人罢了,别人做的好,就庆幸自己判断正确,别人做得差,就可以借此机会埋怨他。这种生活方式不比对任何事物负责,想必十分愉快吧。」
「也有这种时候呢。」
「真是无可救药,像你这样的人,根本就不该成为大人。」
「没有错,我时常在想,自己究竟是如何,又为了什么长这么大。我原本以为,自己的能力被低年级的小孩子超过之后就会停止生长,毕竟在身边有更优秀的人存在,那我也就没有再长大的必要了吧?」
「没羞没臊。」
月下梦又发出那种「哈哈」声笑了起来。
真是洒脱。
我讨厌他,他又惹火了我,所以我才会对他说这些怄气的话。
不过与我不同,他大概对我完全没有好恶感。
正如他把自己当做随处可见的石子,在他看来我大概也是一颗光滑又什么也做不到的鹅卵石。
一个精神体,对无机物很难产生偏见,所以他对我也就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。
就算被我骂了,也只会稍微觉得有些郁闷。
这样的人,绝不会与人类产生精神上的联系,所谓友情和爱,对他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笑话。
所以总算,我搞明白了,对月下梦发火根本是我自己弄错了。
他不承担任何责任,所以才无需介怀的开口伤人。
「月下梦,带我去找七千刀。」
所以对付他,要说的就只有结论罢了。
「萨——」
「住口,你是七千刀的部下,七千刀未来则是我的部下,别对我下定义,别对我发号施令。再说一次,带我去找七千刀,虽然我不觉得你需要理由,但就告诉你好了——七千刀对我来说,是需要拯救的对象,我已经将自己的爱情剥离一部分放到她身上,自己的人死在这种愚蠢的争权活动中,对我来说是耻辱。」
结果,他稍微想了那么几秒钟。
就开心地笑起来,点头告诉我「知道了!」
终究,月下梦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谁对谁错。
我的目标是全知全能,他的目标则是无知无能,完全相反的我们却又有相似的习惯,那就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。
我因不得不背起责任,所以收敛着行动。
他则大肆挥洒自己的无知,完全不在乎会讨人厌。
延展在眼前的,是几近没有尽头的地下通道。
我与默不作声的月下梦漫步向前。
周围回响着的,只有如水波般扩散开的脚步声。
沉寂到了、哪怕是胶皮鞋与地砖的摩擦声,也虚化的如此清脆。
静瑟又空幽,足以让我们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而、
不知从哪开始,视野尽头的通道形状发生了变化。
在那界限之处的某个终点,分开叉来,一分为二,I字形的通道延展成了Y字形。
左边的分叉入口,站着个人。
我绝不会忘记的夸张造型,欧洲中世纪贵妇的着装打扮,奇异的牛角发式。
四大长老之一的鬼蝉。
恐怖的、恐怖的,对我来说或许是世上最恐怖的暴力拥有者。
看见我们的一瞬,鬼蝉露出奇异的笑容,随后立刻摊开双手,展开武器。
左右各一把的细长刀刃,上面坑洼的凹槽彰显着自己罕见的身份,是名为断刀器的西班牙短剑。
恐怖的预感袭来,那一刻,脑袋里除去「danger」以外什么都想不到。
在这时,又是一组脚步声加入进来。
右侧的分岔路口,由远至近走来了个矮小的身影。
一米四不到的个头。
如鬼一般苍白的皮肤。
邻家少女风格的黑色披肩发。
上面剪成妹妹头的小女孩。
包裹在她身上的,是纯黑色的战术背心,当然是特制的极小号。
身上各处都安装着小型防弹装置,护肩、护肘、护膝,腿甲、臂甲。
用来增强摩擦力的断指手套,能够在冰面上自由行动的防滑鞋,用来免疫闪光弹的护目镜全都装备在少女的身上。
左腿固定着明显与少女身材不符的尼泊尔弯刀,在裙甲上能够看见某种军刺跟甩棍的柄。
那本该无力的纤纤十指上,用极度专业的姿势捧着G36K。
哪怕是,这把短管卡宾即便作为G36家族中最娇小的成员,对少女而言也过于庞大。
如此。
偏好幼女的诸位,请欢欣鼓舞吧,因为高阳雪雪站在这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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